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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钱组/米耀】熊孩子调教手册(4 下)

四舍五入周五更新✔

金钱组,普设

灵感来源:电影《魔法保姆麦克菲》

熊孩子不良少年米,魔法保姆大恶魔耀

大恶魔耀耀手把手教你如何正(cuo)确(wu)教(tiao)育(jiao)超龄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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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米唱的歌:Numb

歌词翻译来自网易云音乐

耀耀打鼓的参考视频:Matt【原谅我写不出原视频百分之一的燃 

爆字数超长预警

 

***

 

王耀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客厅没有开灯,目光所及皆是一片沉沉的黑暗。隐匿了大半个晚上的月亮终于破开了云层,雪白月光从半拉着窗纱的落地窗外透了过来,流水般漫过沙发与地毯倾泻而下,于黑暗中勾勒着家具与门厅隐约的轮廓,慢慢切出一片朦胧而又温柔的明暗光影。

 

窗外的灌木丛在夜风轻轻摇曳,婆娑叶影被月光拉长扯大,倒映在客厅光滑的木质地面上,像一棵童话书里供女巫栖息的诡异巨树。

 

王耀进门时便猝不及防被这满地摇摇晃晃的影子吓了一跳。


他今天为了别人的事忙了一天没怎么好好照顾阿尔弗雷德,现在又深夜晚归,干什么都下意识心虚地蹑手蹑脚,唯恐哪个角落里蹦出来个幽怨的阿尔弗雷德出来用眼神谴责他,瞧见个树影都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钥匙丢出去。

 

这样实在是不太好。

 

王耀摸着自己被吓得麻麻的手背,觉得自己怂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就算他晚归,阿尔弗雷德难不成还能吃了他?

 

堂堂大恶魔,从来都只有别人被他吓得尿裤子的份儿,哪来的他被只仓鼠球弄得一惊一乍的道理?

 

可惜,话虽这么说,但该怂还是得接着怂。

 

估摸着阿尔弗雷德睡着了,王耀轻手轻脚地摘了鞋轻轻放在毯子上,也没穿拖鞋,踮着脚猫着腰慢慢摸去楼梯旁,半张脸藏在扶手后天仰头去看阿尔弗雷德的房间。在看到那房门紧紧关着时,王耀心下一松,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悄悄在黑暗中握拳比了个"Yes we can"的手势。

 

Safe!万岁!

 

还没闹明白自己在庆幸什么的恶魔先生莫名其妙地在这逃过一劫的快乐中兴奋不已,仿佛自己刚刚逃过的是一场惊险至极的警匪追踪一样,甚至还冒出了点飘飘然的"不愧是我"的小自豪来,全然没有察觉到他这套操作其实与深夜从网吧/居酒屋摸回来生怕被老妈/太太当场抓获的都市男青年完全一致。

 

可惜的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正如每一个美滋滋抓蝉的小螳螂都意识不到背后抓着鸡毛掸子呵呵冷笑的黄雀太太,此刻喜滋滋打算给自己开罐啤酒的恶魔先生也完全没有发现,在客厅角落的阴影里,正有一双眼睛凉丝丝地盯着他。

 

一秒钟后。

 

啪——

 

开关打开,灯火通明。

 

王耀差点被灯光亮瞎眼,嗷地一身捂住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身从指缝里看向开关的方向。

 

灯控开关的旁边,穿着背心的阿尔弗雷德抱着胸靠在墙上,正面色阴沉地看着王耀。

 

客厅里水晶吊灯的灯光落在男孩的头顶,从金发到肌肉结实的手臂,光影切割出他肌理结实的身体肌肉,像是给他涂上了一层闪闪发亮的蜜油,整个人散发着某种独属于年轻雄性的蓬勃而桀骜的荷尔蒙。唯独那双眼睛,隐藏在金色碎发的阴影中如同是隐匿在黑暗洞穴中的曼巴蛇,看得做贼心虚的王耀忍不住炸起一背的鸡皮疙瘩。

 

这个孩子,怎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

 

强势。

 

王耀下意识后退半步,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地顿在原地。

 

他竟然被阿尔弗雷德的气势震慑住了。

 

怎么可能?

 

"你怎么还不睡?"王耀压下骤然慌乱的心绪,扬起下巴,沉声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装神弄鬼,都快凌晨了,你明天还起不起床了?又想看鬼片了是不是?"

 

"你也知道快凌晨了?"阿尔弗雷德凉飕飕地哼笑一声,目光毫无温度:"你犯规了。"

 

阿尔弗雷德的目光很冷,却也很锋利,像是一把能切开所有伪装的刀。王耀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手指拨弄着卫衣上缀着的金属环,故作轻松地企图糊弄过去:"这个点还没睡,你也犯规了,咱们刚好扯平。"

 

"晚睡我们的确是扯平了,但你犯的又不只是晚睡的规。"阿尔弗雷德靠在墙上,冲着王耀慢慢竖起三根手指:"同居守则第三条,不得晚于10点回家。"

 

阿尔弗雷德抬起下巴,一字一顿地宣布:"你。犯。规。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只是在问一句晚安。但他的眼睛却紧紧地盯住王耀,像是盯住他的猎物一般,散发出冰冷而阴郁的压迫感。

 

王耀迎着他的目光对上他的蓝眼睛,蹙着眉打量着他。

 

今晚的阿尔弗雷德很奇怪。

 

往常的阿尔弗雷德也有强势的时候,他天生任性霸道,仿佛他所要做的,要得到的,要达成的一切都理所应当要被帮助,被献予,被完成,为此这些天里王耀和他不知交锋了多少次。然而,无论多么任性霸道,他总归只是个19岁的人类大男孩。他的喜怒哀乐与谋算心机都写在他那双蓝眼睛里,从来都逃不过大恶魔的眼睛。

 

但今夜不同。

 

王耀看着阿尔弗雷德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就好像那片蓝色突然从清澈见底的海湾塌陷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蓝洞,他看不清里面涌动的情绪与筹谋,甚至连他此刻的喜怒也看不透,一切都被隐藏在深深的蓝里,晦暗不清,捉摸不透。

 

这让王耀很不舒服。

 

他想起了阿尔弗雷德的父亲,那位端坐于地狱王座上的魔王陛下。生命甚至比天地的存在还要漫长的魔王有一双极黑极深的眼睛,那是纯粹的黑暗,连一丝光也逃不出来。王耀与他对视时总觉得自己像是暂时失去了视觉,猜不透摸不清,仿佛陷入失重的虚空中,有种踩不到实地的忐忑不安。所以王耀不喜欢魔王,他不喜欢那双像是藏满了秘密与阴谋的眼睛。

 

而阿尔弗雷德此刻却像极了他,像极了那双眼睛。

 

从什么时候开始,阿尔弗雷德变得如此陌生呢?

 

王耀烦躁起来。

 

他蹙起眉,转身就要往洗衣房走:"随便你了。我要去洗澡。"

 

然而,阿尔弗雷德却突然叫住了他。

 

"你不觉得有些事需要跟我解释一下吗?"阿尔弗雷德站直身体,慢慢走近:"比如,你去做了什么?"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王耀不耐烦地说道。

 

他想要离开,身体却莫名地没有动。

 

金发的男孩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每一步都走得轻而随意。然而那双蓝眼睛却始终锁死在王耀的脸上,仿佛是慢慢靠近猎物的狮子,正筹划着如何吞下王耀的每一寸皮肤。

 

"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没有理会王耀的反问,阿尔弗雷德慢慢地问。

 

他的声音漫不经心,眼神却危险。

 

王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阿尔弗雷德却没有停顿,而是带着他的问题逼近而来。

 

"你去了哪里?"

 

他越来越近。

 

"你做了什么?"

 

王耀完全被此刻的阿尔弗雷德压制住,一步步后退,直到脊背抵在阶梯的扶手上。他脑子一片混乱,身体像是完全不受控制般无法做出任何判断,只能弓起背,被阿尔弗雷德压过来的炙热身躯笼在他的阴影之中。

 

阿尔弗雷德居高临下,鼻息几乎喷在王耀的唇上。

 

他眯起眼睛,低声问道:"你去见了谁?"

 

阿尔弗雷德在生气。

 

王耀本能地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却完全不知道阿尔弗雷德怒气的来源。男孩身上灼热的温度贴着衣物传过来,他好像被割裂开,一半身体热得发烫,烫得想要用力推开身上这具身躯来换取一丝喘息的空气;一半身体却又冷得发抖,冷得想要紧紧贴在阿尔弗雷德的身上来得到一点热度,想要顺从地抱住阿尔弗雷德的脖颈,想要……

 

有什么冰凉的感觉从脚底贴着皮肤蜿蜒爬上来。如果王耀是一只猫,大概此刻早就炸成了毛球。

 

很危险。

 

阿尔弗雷德很危险。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王耀努力从混乱的脑子里抽回一丝神智,却骤然对上了阿尔弗雷德的眼睛。极近的距离下,瞳仁的每一丝纹理都清晰可见。王耀看到无数细得几乎难以察觉的血红丝线纠缠在那些蓝色的放射状纹路里,从瞳孔而出,蔓延到整片蓝。

 

是魔化。

 

王耀猛地清醒过来。

 

这人怎么又魔化了?是魔王的血统导致的吗?

 

魔王。

 

对,魔王之血。

 

王耀抓住阿尔弗雷德的领口,猛地用力把他推开。

 

黑发的恶魔眯起眼睛,混乱不堪的大脑逐渐恢复冷静。

 

大恶魔是魔王的直系眷族,对于魔王之血的效忠是刻在灵魂上的。阿尔弗雷德身上流着一半的魔王之血,而他方才会如此混乱,甚至想要服从阿尔弗雷德,毫无疑问便是因为他被磨王之血感召,下意识地选择服从他的主人的血脉。

 

可是……

 

阿尔弗雷德还未觉醒魔族血脉,便能令大恶魔服从吗?

 

王耀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摸不到头绪。琥珀色的眼睛审视地打量着被他推到一边的阿尔弗雷德,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阿尔弗雷德方才贴在王耀身边,脑子也是一片混乱。

 

他等王耀回家等了大半夜,越等越觉得生气。那个金发男人的问话不断盘旋在他的脑海里,质问着,挑衅着,蛊惑着,问他是否愿意失去王耀,是否甘心王耀属于他人……

 

王耀,属于他人。

 

这个念头出现时,阿尔弗雷德几乎瞬间就握紧了拳头。这句话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哪怕只是想想这个场景,就能让阿尔弗雷德心头升起一阵焦灼而狂暴的怒火。他对于自己的爱情尚且懵懂不清,却无知无觉地在烧灼心腹的占有欲中踏入了【嫉妒】的原罪——

 

因无法被满足的欲望而诞生诸恶之罪。

 

而他对此一无所知,只知他心上有一块滚烫的烙铁。

 

因此,他也不知道,唯一可熄灭嫉妒之火的,便是那不被满足的欲望本身。

 

当他靠近王耀时,原本心中滚烫灼人的怒火全都消失了。咫尺的距离,阿尔弗雷德垂下眼睛,满眼都是王耀因为紧张而滚动的喉结,被舔湿的润泽的嘴唇,以及舔过嘴唇的那一小截红色的舌尖。他的心里冒出了很多细碎的声音,如蛊惑般徘徊在他的耳边:想要碰触,想要抱紧,想要亲吻,想要舔舐……

 

被王耀推开时,阿尔弗雷德甚至都还没从这种混沌而迷乱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可是对上王耀冰冷的视线时,他又突然从心脏的刺痛中醒了过来。

 

"问题这么多,我为什么要回答你?"说到这,王耀莫名也有些烦躁起来。他扯了扯衣领,没好气地怼道:"你是我什么人?我妈还是我老婆?你凭什么管我?"

 

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被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对啊,他是他什么人,什么都不是。

 

阿尔弗雷德又想起梦里那个抽着烟的王耀,想起那人冰冷的眼睛,以及那句:"我总会离开你的。"

 

"是啊。"阿尔弗雷德低低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哪有资格管你。"

 

王耀闻言愣了愣,下意识伸手出去,阿尔弗雷德却突然转身朝楼上跑去。

 

砰——

 

房门被摔出一声巨响。

 

王耀站在楼下,看着自己伸在半空中的手,像是愣住了一般,好半天才慢慢垂了下来。

 

他刚刚伸出手,是想要做什么呢?

 

刚刚……

 

王耀按住自己的胸口,垂下眼睛。

 

为什么这里会那么痛呢。

 

 

***

 

阿尔弗雷德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他打定主意要跟王耀打冷战,一整天都没给王耀什么好脸色看。早上倒还是乖乖准点起床喝奶晨跑,回来以后也认认真真打扫洗衣收拾房间,但他一句话也不跟王耀说,仿佛王耀是飘在房间里的幽灵,挡在面前阿尔弗雷德都能用目光透过王耀的头盖骨看远方。

 

王耀心里有愧,早餐中餐晚餐变着花样秀王者厨艺,吃饭的时候眼睛亮晶晶地撑着下巴看着阿尔弗雷德,像只想要讨赏的软乎乎的猫。可惜,阿尔弗雷德不为所动。他大口大口吃着王耀的爱心大餐,吃完面无表情地自个儿跑去洗碗,然后便一个人跑到书房里蹲着去了。

 

他是不能回房间的,毕竟他的房间已经暂时被王耀征用。

 

黑发的大恶魔还有一个讨债计划要推进,一天里有半天都泡在电脑前面敲敲打打。阿尔弗雷德搞不清楚他在干什么,但直觉他在做的事不能被打扰,便老老实实自己收拾细软跑去书房,蹲在亚瑟的真皮老板椅上啃薯片,啃得一地薯片渣子,再自己从储藏室拎出扫帚扫干净。

 

实在闲的无聊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就给那个金发的恶魔先生打电话。

 

不得不说,这位恶魔先生脾气可比王耀好太多了。除了太喜欢说黄段子和自认爸爸这两个毛病以外,这位自称"F先生"的大恶魔非常话唠而且幽默,不吝啬分享所有有趣的情报。阿尔弗雷德抱着薯片和可乐窝在书房里和F先生一起痛斥王耀的暴躁冷漠不解风情,然后再乖乖塞着耳机听F先生讲那大恶魔们过去的故事。

 

从F先生的口中,阿尔弗雷德逐渐认识了一个与他所了解的完全不同的王耀:

 

他是地狱的第八位大恶魔,主司社畜的怨念,是诞生于工业革命的人造恶魔。

 

他免疫所有神圣之物的伤害,敢当面顶撞魔王,曾经策划暗杀魔王的爱犬,日常和各位大恶魔真人solo,是天堂与地狱共同的问题儿童。

 

他有很多人类的记忆,常常错以为自己是一个人类,却天生冷漠,对一切都没什么感觉。

 

他拥有一间堆满黄金与珍宝的宫殿,宫殿里却没有一个人。

 

他常常躺在黄金里一个人看着地狱血红的天空一整夜。

 

……

 

阿尔弗雷德觉得自己仿佛在做一个拼图游戏。

 

他记忆中的王耀很暴躁但也很温柔,会坐在阳光里喝茶看书,会挽着袖子轻松做出一桌子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食,会把苹果切成小兔子的形状,会在阿尔弗雷德肚子上睡得毛茸茸的,会为他威风凛凛地打架,也会在午后用鸡蛋温柔细心地给他揉散淤血。

 

他的王耀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是他舍不得放手的存在。

 

而F先生口中的王耀却冷漠而冷静,有些疯狂,有些危险,还有一点寂寞,更像是他梦境中金瞳黑翼的那个人。

 

然而,这些故事穿插交汇起来,两个王耀也像是慢慢地被无数碎片拼合在一起。

 

白天与黑夜,善良与邪恶,温柔与狂暴,光明与黑暗,对立而矛盾的部分彼此交融,最终变成了一个人。

 

王耀。

 

完整的王耀。

 

他的王耀。

 

阿尔弗雷德渐渐意识到,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无论王耀是天使还是恶魔,是邪恶或是正义,他已经无法放弃他了。阿尔弗雷德很早就意识到了自己对于这个男人的喜欢,但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这份喜欢便在日复一日的朝夕相对中变成了刻入骨髓的爱意。

 

是的。

 

他是爱着王耀的。

 

甚至,或许在他爱上王耀之前,他就已经爱上他了。

 

他被父亲遗弃,被母亲诅咒,是本不该出生于世的恶魔之子。他失去了那么多他本应爱着的人,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存在是否有意义,却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属于他的那个位置,那个意义,那个人。而现在,王耀出现了——一个诞生于神造世界的人造物,一个特殊而格格不入的大恶魔,一个同他一样的不应出现于此世的异类。

 

或许,正如F先生所说,他正是为了爱上王耀而出生于这个世上的。

 

阿尔弗雷德觉得这个说法有些矫情,但他却忍不住想要为这个念头微笑。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如何把王耀变成他的,他一个人的王耀。

 

F先生对此并没有说太多。阿尔弗雷德能感觉到他在隐瞒着一些事,但也能感觉到他对于帮他追王耀这件事的真诚,便也没多问什么,只是虚心讨教对付王耀这个人前威风凛凛大恶魔人后不解风情木疙瘩的情场小妙招。

 

耐心,示弱,得寸进尺。

 

这是F先生教给阿尔弗雷德的八字真言。

 

阿尔弗雷德受益匪浅,不耻下问,十分勤奋好学。虽然按照他的理解,F先生这八字真言大概更接近于——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就这样,阿尔弗雷德愉快地和某只金发大恶魔狼狈为奸偷偷策划起了拐骗恶魔的罪恶勾当。而另一边,对此一无所知的即将被拐骗的恶魔本人却沉浸在复杂的低气压中。

 

阿尔弗雷德对他的冷淡态度效果异常强烈。

 

王耀趴在电脑桌前,灌下一口黑咖啡,感觉自己连敲键盘的手指都有气无力起来。

 

这孩子怎么回事?

 

他到底在气什么??气什么??大晚上出去给人收拾烂摊子的是他好么?辛辛苦苦计划帮人报仇+送惊喜的是他好么?大半夜的被人怼在楼梯口审口供的也是他好么?

 

阿尔弗雷德气什么??

 

他到底有什么好气的??

 

当然,如果大恶魔先生此时能够扒拉开他那永远盖住半只手掌的袖口瞧一瞧他的魔法手表,他就能立刻从那能闪瞎人眼的蓝光中了解到,阿尔弗雷德那不是生气,而是……嫉妒啊!

 

可惜,忙碌于玩弄人类世界规则的大恶魔吨吨吨又灌下一口黑咖啡,再次投入到了数据的海洋之中。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餐桌上,王耀终于忍不住了。

 

秉承着"不管我有没有错,总之先道个歉是没错的"的精神,胡思乱想一整夜的王耀坐在阿尔弗雷德对面,噗嗤一下把手里的餐刀插进牛排里,大声对着正在埋头吃肉的阿尔弗雷德道:"对不起!"

 

阿尔弗雷德正满脑子淫荡的黄色废料,被这声响吓了一跳,一抬头便看到一根雪亮的餐刀插在牛排上颤动不止,当即呆毛都吓直了,做贼心虚般颤巍巍地问:"你,你要干嘛?"

 

王耀握着餐刀的刀柄,唰地一声把餐刀拔了出来,又一次哧拉捅了进去,琥珀色的眼睛看着阿尔弗雷德,有些可怜地说:"我在向你道歉。"

 

可是你这样更像是在恐吓。

 

阿尔弗雷德在内心腹诽。

 

看着王耀在那儿把一块肉血淋淋地戳来捅去,阿尔弗雷德经受过F先生爱的教导,再结合王耀以前的作风,意识到这行为大概类似于人类世界里揉衣角扯花瓣之类的行为。

 

不愧是大恶魔,害羞都这么有个性。

 

阿尔弗雷德咽了咽口水,小心地问:"你……你干嘛要道歉?"

 

"我不知道。"王耀坦白,"我真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

 

"……"

 

王耀拔出刀,把那带着血的餐刀在手心里转了个刀花,小声说:"不如你告诉我?"

 

不要一边做着这么吓人的事,一边这么可爱啊……

 

阿尔弗雷德被大恶魔特殊的撒娇方式戳出一脑门子诡异的萌点,但又不能跟人说他生气是因为气王耀不够喜欢他……急中生智,阿尔弗雷德想了想王耀最近的古怪行为,模棱两可地说:"我是气你不把我当自己人,什么都瞒着我。"

 

哦。

 

原来是这样。

 

人类这种生物啊,对于欺骗可是很介意的。

 

想起弗朗西斯曾说过的这句话,王耀小灯泡一亮,恍然大悟。

 

不过……

 

王耀看着阿尔弗雷德,意识到自己或许有些过保护了。

 

到底是流着魔王之血的男孩子,有些事或许不必瞒他。

 

"那行吧,我都告诉你。"

 

王耀放下餐刀,坐直身体,一脸严肃地看向阿尔弗雷德:"准确来说,我这几天一直在做一件事,那就是……多米诺骨牌。"

 

阿尔弗雷德:"哈?"

 

"你们所去的那个酒吧其实是斯内克上线经营的,隶属于某个黑帮旗下,专门做青少年生意,亚当不过是被他们拖下水的很多个青少年中的一个。至于履历嘛……可以说是非常非常令人发指地不干净了。既然他们威胁到了你的安全,那我没道理就这么放过他们,所以我开始做多米诺骨牌。"

 

"人类世界有自己的规则,很多时候我们想要去颠覆某样东西,并不需要从头到尾地去做,而只需要寻找到某个特定的足以引发蝴蝶效应的点,然后……轻轻一推。"王耀用餐刀的刀尖沾着牛排的血水,在雪白的餐碟里点画着:"那个黑帮组织如今的老大病重,内部有两股势力正在夺权斗争。他们积怨已深,是两个火药桶,只等一个火星罢了。所以,我叫我的一个朋友端掉了其中一股势力的制毒工厂。"

 

他掏出手机点开,调出一个新闻,递到阿尔弗雷德面前。

 

那是本地的新闻网站,首页贴着一张非常滑稽的照片:LAPD门口,几个警察正在讨论着什么。而他们的面前,摆着五六个垃圾桶,每个垃圾桶里都堆着三四个鼻青脸肿的人。他们身上堆着快餐盒和菜叶,混在垃圾里,要不是伸出来的手脚,简直就是垃圾本圾了。

 

"这……?"

 

阿尔弗雷德傻了。

 

这什么鬼。

 

王耀取回手机,继续解释:"这群人都被狠狠揍了一顿,身上还丢了打印出来的他们的犯罪记录和证据。当然,这些记录都是属于另一股势力手上的。所以,包括警察在内,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组织A对组织B的报复。"

 

说到这里,王耀挑起眉,有些得意:"当然,那记录是我黑到手的。我可是个超牛逼的黑客。"

 

"哇……哦……"

 

阿尔弗雷德机械地鼓掌。

 

他以为王耀只是没事黑黑混混手机的网瘾少年。

 

没人告诉他这位大恶魔在他的房间,他的电脑上,用短短一天的时间把整个城市的黑帮与警察玩得团团转啊!

 

"为了保证他们会起冲突,我黑了另一个组织的账户,转了笔钱进了组织B的账户,顺手还给组织B的老大发了张他老婆和组织A的大佬密会的照片。这样,一个人赃并获被打击报复,一个被绿了不说还可能被策反了老婆,于是……"

 

王耀又调出另一条新闻,递给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眨眨眼睛,颤巍巍地接过来,只见昨晚的新闻页面上,一张街道上流着血的照片正摆在首页,旁边的标题是:"LA市内黑帮街头交火,警方疑帮派内讧"。

 

……

 

…………

 

不愧是您。

 

阿尔弗雷德叹为观止。

 

"总之,这个帮派现在只怕内斗斗得正欢呢。多亏那位敏感多疑的老大的风流老婆,现在他们组织内部只怕正在大清洗。"王耀耸耸肩,"所以,我希望你今天晚上能邀请你的乐队成员一起,跟我去一趟Eden。"

 

"啊,好——嗷啊?"阿尔弗雷德一个好中途扭成山路十八弯,不可思议地看着王耀:"你要带我们去哪?"

 

"Eden。"

 

"我们去讨债。"王耀老神在在地点头:"去亲手推倒最后一块多米诺骨牌。"

 

"……你的意思是不是去踢馆?"阿尔弗雷德比了个李小龙的姿势:"去揍他们一顿?"

 

"不不不,那是最无趣且低级的报复方式。"王耀笑着摇摇头,"这件事你容我卖个关子,毕竟这是一个惊喜。"

 

"总之你放心,我保证你们绝对安全,也保证我和你们今晚都绝不会触犯任何法律。"王耀笑着端起桌上的橙汁,慢慢抿了一口。他琥珀色的眼睛在杯沿上笑得弯弯地看着阿尔弗雷德,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黑色的小小蝴蝶,一下一下,扇在阿尔弗雷德的心头。

 

痒痒的,又很柔软。

 

王耀是大恶魔,他根本不需要搅合进人类渺小的恩怨纠葛里来。

 

他做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为了阿尔弗雷德。

 

意识到这一点时,阿尔弗雷德的心立刻就化了。

 

他很想现在就走到桌子的对面,把那只得意洋洋的可爱得不像话的大恶魔抱到自己的腿上,好好地亲一亲他的眼睛和鼻尖,把他揉进怀里用力地吻。

 

但他不能。

 

F先生说过,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耐心。

 

阿尔弗雷德在心里默念。

 

耐心,然后示弱。

 

他歪着头,眨着他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带点儿软乎乎的乖巧地问:"那,小耀你会保护我吗?"

 

王耀愣了愣。

 

这样的阿尔弗雷德……

 

可真是……该死的可爱啊!!!!

 

被萌得心肝乱颤的王耀站起来走到阿尔弗雷德身边,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金发,温柔而笃定地说:"别怕,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罩你。"

 

耐心,示弱,然后是,得寸进尺。

 

阿尔弗雷德点点头,乖巧地"嗯!"了一声,然后伸出手,抱住了近在咫尺的王耀的腰。

 

他用双手环抱着王耀的腰,把脸颊贴在王耀的小腹上,像只撒娇的金毛犬似地蹭来蹭去。王耀被他蹭得痒痒,一边笑着去推他的脑袋,一边报复似地把他的金发揉成一团乱,丝毫没有注意到,阿尔弗雷德放在他腰上的手掌正一下一下地,轻柔却暧昧地抚摸他的后腰。

 

F先生可真是一位伟大的爱情导师啊。

 

心满意足地吃着心上人的豆腐,咸猪手阿尔弗雷德先生在内心真诚地赞美。

 

恶魔万岁!

 

 

***

 

按照王耀的要求,阿尔弗雷德约好了自己的乐队成员们,约定晚上9点大家在Eden门口见。

 

艾米丽是贝斯手,她对于Eden显然还有些心有余悸,和阿尔弗雷德确认了好几遍地点。不过,在听到王耀会随行之后,艾米丽虽然还是有些担心,到底还是多了几分信心,答应了下来。吉他手约翰与键盘手彼得则对此没什么意见,甚至还有点小兴奋。而作为主唱的阿尔弗雷德……虽然闹不明白王耀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但他对王耀也有着奇妙的信任感,仿佛只要有王耀在,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就这样,时间很快到了晚上,暮色四合,讨债二人组准备出门讨债了。

 

阿尔弗雷德还是那身随意的打扮,白背心蓝仔裤,外面套了件黑色的飞行员夹克,像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美国小镇男孩。但他把金发用发油抓过,干净利落地露出他年轻而英俊的五官,称着他匀称健美的肌肉与脖颈上吊着的骷髅银坠,整个人透出几分桀骜不驯的张扬来。

 

大男孩的小心机藏不住,他靠在门边凹着造型,等着自己的心上人换好衣服出来给他一个甜蜜暴击。可惜,等到王耀真的出来了,被暴击的反倒是他自己。

 

大恶魔自从去超市备下衣物,就一直穿着他们在超市买的那几套卫衣长裤。此刻,王耀垂着头从洗手间出来,一边走一边给自己系着袖扣,黑色的长发束成一束垂在肩头,碎发落在脸庞遮住了视线,以至于他全然没有发现阿尔弗雷德在那一瞬间加深的目光。

 

他换回了初见时的那套西装。

 

王耀的衣装向来是弗朗西斯添置的,从做工到剪裁都是最顶尖的奢侈级别。手工剪裁的黑色西装完美地贴合着黑发恶魔的身体曲线,流畅地勾勒出宽肩细腰,窄臀长腿,每一根线条都有着优雅到极致的美感。王耀没有系领带,有着浅棕色细条纹的白衬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一小片脖颈处的细腻肌肤与纤细的锁骨。阿尔弗雷德的目光从王耀透着青色血管的脖颈,黑色袖口露出的雪白手腕,一直到微微撑起西装下摆的臀部,直看得他口舌发干。

 

初见时他烦王耀烦得要命,连带着看他穿西装也觉得虚伪。

 

如今他满心爱意,这身西装便成了灵魂的春药,每一寸都是私人定制的暧昧勾引。

 

什么爆乳兔女郎,什么性感小护士,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得上禁欲的黑西装来得性感!

 

阿尔弗雷德脑内一片黄色弹幕刷屏,觉得自己可能真弯得没救了。

 

王耀系好袖口,一抬起头便看到阿尔弗雷德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你干嘛?”王耀本能感到危机感,皱着眉问道。

 

“没什么。”阿尔弗雷德喉结滚动,吞了口口水敛去眼中浓重的欲望,笑眯眯地转移话题:“你怎么突然想起穿西装了?”

 

“哼。”

 

王耀翻了白眼,走到阿尔弗雷德身边弯下腰从鞋柜里取鞋,有些不爽地说:“上次碰到个蠢货,居然说我是小鬼。爸爸今天就要让他看看什么叫成熟的大人。”

 

玄关不大,两个人显得有些拥挤。

 

阿尔弗雷德没让开,而是堵在原地,看着王耀弓着背在他面前换鞋。

 

趁他不注意,阿尔弗雷德悄咪咪伸长了脖子,凑到王耀后颈去闻他的味道。

 

淡淡的被体温熏暖了的薄荷香,还有一点咖啡的苦涩。

 

那是他们身上都有的味道。

 

阿尔弗雷德小心闻着气味,莫名觉得王耀身上的味道更香一些,还有一点勾人的甜……

 

他大约已经是个变态了。

 

王耀换好鞋,直起背,再次看到阿尔弗雷德的目光。不知是不是错觉,王耀总觉得阿尔弗雷德的眼睛有点泛绿,像是饿着肚子的狼。

 

这孩子又在搞些什么?

 

王耀一头雾水,抬脚踹了踹阿尔弗雷德的小腿:“堵这儿发呆干嘛,开门啊。”

 

阿尔弗雷德笑着躲了躲,反身开了门,自然而然地抓住王耀的手握在掌心,拉着他出门。似乎从他们第一次一起出门开始,每次在外头,阿尔弗雷德总是要牵着王耀的手。平时王耀也没觉得奇怪,但今天却格外地别扭。

 

“你干嘛要牵着我?”王耀心里乱糟糟的,扭着手想挣脱。

 

阿尔弗雷德却执拗地握着不肯松手,甚至嫌王耀挣扎而把手指嵌进王耀的指缝里紧紧扣着,掌心贴着掌心,十指交握。

 

“我为什么不能牵着你?”阿尔弗雷德开始耍赖。

 

“你……”王耀抬起他们交扣的手,挑起眉问道:“你看看这街上哪两个男人手牵手的?”

 

阿尔弗雷德刚想反驳,他们身边却走过一对父子。

 

西装革履的父亲夹着公文包,手里牵着一个正在舔着棒棒糖的七八岁小男孩的手,有说有笑地与他们擦肩而过。阿尔弗雷德看着这对父子,用眼神示意王耀看着,挑着眉一脸得意。

 

王耀:“……”

 

阿尔弗雷德凑到他身边,可怜兮兮地示弱:“我小时候从来没有被这样牵过……”

 

小时候的阿尔弗雷德会趴在窗边看着别人的父亲牵着孩子的情景而心生羡慕吗?

 

大概是会的。

 

想到这孩子小时候的身世,王耀也心软起来。

 

“随便你吧。”他看着地面小声说,“下不为例。”

 

阿尔弗雷德盯着他的发顶,得意地把手指握得更紧了一些,拇指轻轻摩挲王耀的指腹,明目张胆地把王耀牵在身边。有人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相牵的手,阿尔弗雷德轻飘飘地飘过去,眼神挑衅而坦荡,分明是宣告所有权的模样。

 

可惜,王耀对此一无所觉。

 

他只是觉得被阿尔弗雷德牵着很舒服。

 

像是被牵着线的风筝,莫名地安心。

 

他们到达Eden的时候,时间刚好9点,Eden门口早就排了长长的队伍。阿尔弗雷德一眼就看到了等在街角的几个人,冲他们摇了摇手,牵着王耀就走了过去。

 

王耀见过艾米丽,见到这金发的女孩子还有些害怕他,便温和地冲她笑了笑,主动伸出手去与她握手。另外两个男孩他倒是第一次见,阿尔弗雷德热情地给他介绍,高个子的红发男孩名叫约翰,脸上有着小小的雀斑,看起来有些自来熟,是乐队的吉他手。而他身边的留着一头脏辫的黑人男孩则是彼得,抿着嘴的样子颇为严肃,是乐队的键盘手。

 

王耀与他们一一打过招呼便抱着手等在一旁,笑着看阿尔弗雷德与好久不见的几个好友叙旧。

 

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便也没多纠结。等到几个年轻人聊完天,王耀看了看时间,抬手招呼他们一起进酒吧。与此同时,他垂下眼睛,指尖轻轻点在自己的额心。肉眼难以察觉的细碎紫光自额心闪现,而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璀璨金光。

 

阿尔弗雷德看着王耀的背影,皱起眉头。他隐约觉得在刚刚那一瞬间,王耀的气场好像突然变了。明明一切还是和之前一样,但就是有哪里不一样……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压迫感从王耀的身体里辐射出来一样。

 

王耀闭着眼睛,感受着瞬间自额心奔涌至全身的魔法力量。

 

弗朗西斯的封印解开了。

 

他的魔法回来了。

 

抬起眼睛,王耀看着眼前的酒吧,缓缓勾起一个冷笑。

 

他向着守在门口的保安走去。

 

今夜的守卫并非是上次那个光头男人,而是换了个长相颇为南美风格的男人。他看着一身西装带着四个少男少女走过来的王耀,皱着眉拦住他们,道:“你们是——”

 

王耀抬起眼睛,琥珀色的眼睛看向男人,眼中金芒一闪而过。

 

“你忘了吗?”他冷淡地说:“我是贵客。”

 

男人的目光在瞬间失焦。他弓着背拉开隔离带,毕恭毕敬地请王耀进入。王耀退开一步,颇有绅士风度地示意阿尔弗雷德与他的三个朋友先走一步。待到男孩女孩们走进去,王耀站在男人的身边,低声道:“今夜是良夜,你将放行一切吾所标记之人。”

 

男人乖顺地垂首,虔诚答道:“是,谨遵吾主之命。”

 

王耀抬起下巴,再不看他,昂首走向前方等着的阿尔弗雷德等人。

 

Eden一如往常。

 

冰凉的干冰雾气散去之后,便是猩红的灯光与堆叠舞动的人群。强劲的电子音乐伴随着闪动的荧光射灯一下下敲击在每个人的耳膜中,鼓点几乎敲在心脏上,每一声都令人震动。上一次阿尔弗雷德花费了好长的时间才挤过人群,对这舞场中狂乱的人群心有余悸。王耀却淡定地握住他的手,用眼神安抚着他。

 

狂乱迷幻的灯光里,王耀浑身都披着冶丽的红光。但他的眼睛却冷静而高傲,仿佛是藐视芸芸蝼蚁的神祗。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那些疯狂摇摆的人群都像是畏惧般自动地退开,为他让出一条道路。阿尔弗雷德跟在他的身后,觉得自己仿佛看到古老经书里的摩西分海,如此艳丽迷乱,却又神圣高贵。

 

王耀在做什么?

 

王耀在计划什么?

 

他混乱地想着,却毫无头绪。黑发的大恶魔有着一颗深不可测的心,他只能跟着他走到吧台边,看着他一个响指召来酒保,熟稔地点着什么。酒保似乎也很畏惧他,连连点头。待到他点的东西全都摆上来,四个青少年都傻眼了。

 

王耀给他们点了4杯牛奶。

 

这人是怎么做到在酒吧里点到牛奶的?居然还是加热过的。

 

王耀端着自己的加冰威士忌,挑着眉看着四个抱着热牛奶一脸懵逼地少男少女,耸耸肩问道:“怎么了?不好喝吗?”

 

“……”

 

四人面面相觑,整齐划一地摇摇头,抱着牛奶杯在夜店迷乱的灯光与狂热的人群中乖巧喝奶。

 

王耀点点头,对此非常满意。

 

阿尔弗雷德还在警惕着上次那些拉偏架的保安,忍不住悄悄用目光打量着四周。然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一次Eden的保安少了不少。

 

“你到底带我们来是做什么的?”阿尔弗雷德凑到王耀身边小声问。

 

音乐声太大,只有凑在耳边才能听清说话的声音。

 

男孩炙热的呼吸喷在王耀的耳垂上,像是滚烫的蒸汽,烫得王耀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他抬起眼扫视这狂乱的舞场一周,歪着头凑到阿尔弗雷德耳边道:“你没发现这里少了不少人吗?”

 

阿尔弗雷德点点头。

 

“我带你们来这里,是想让你看看大人的做事方法。”王耀笑了笑,轻轻捏了捏阿尔弗雷德的下巴,眼底闪烁着变幻的霓虹:“让你看看我能为你做到什么。”

 

恰好此时,一首歌结束,舞台上换了略为缓和的过渡音乐。

 

王耀冲舞台上扬了扬下巴,笑着问:“想上去唱歌吗?”

 

“上去?”阿尔弗雷德愣了愣,问道:“你……你叫我们来是……”

 

王耀端起威士忌喝了一口,舌尖挑动晶莹的冰块,被灯光染成酒红的眼睛含着得意的光。他扯着阿尔弗雷德的衣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不敢吗?”

 

对于所有乐队来说,任何一个表演机会都是珍贵的。

 

更何况是在这里。

 

在这个……完美的地方。

 

王耀看着阿尔弗雷德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笑着用手指挠了挠他的下巴,附在他耳边低声哄道:“去吧,Rock me,baby。”

 

“可是……”

 

阿尔弗雷德一把捏住了王耀的手指,“我们没有鼓手。”

 

他有点儿委屈:“亚当没来,他是我们的鼓手。”

 

“……”

 

草。

 

王耀终于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

 

亚当呢???

 

看到王耀懵逼的眼神,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耐心解释:“亚当去戒毒所了。和你谈完话的第二天他就去了……”

 

淦。

 

王耀炸毛了。

 

这小孩这么着急干嘛??

 

眼看着DJ又要回到音乐台,王耀翻了翻自己的人类记忆,皱眉思考了两秒,突然站起身。他盯着阿尔弗雷德的眼睛,认真地问:“会唱Numb吗?”

 

“哈?LP的那首?”阿尔弗雷德被问得懵了一下,老老实实答道:“乐队练过,怎,怎么?”

 

“那就行。”王耀把阿尔弗雷德拉得站起来,又冲另外三个完全状况外的男孩与女孩招了招手,带着他们就往舞台的方向走。

 

“你,你要干嘛?”阿尔弗雷德大声问。

 

“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不能浪费了。”王耀把阿尔弗雷德往前一推:“我来做你的鼓手。”

 

察觉到有人要挤上舞台,两个穿黑衣的男人立刻上前来拦。

 

然而王耀只是轻轻看了他们一眼,他们便立刻立正站好,乖巧如古老宅子里忠诚的男仆。所有挡在他们前面的人都在王耀的视线下退到一边,安静地注视着一步步走上舞台的他们。

 

阿尔弗雷德手心里全是汗。

 

对于校园乐队来说,能够在学园庆典与各种小型比赛中表演就已经是莫大的荣耀了。他从未在这样的地点,这样的场合,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拿起话筒。

 

夜店里唱摇滚,会很奇怪吗?

 

这些人会喝倒彩吗?

 

他能做到吗?

 

他看着身边乐队的伙伴,从他们眼里看到了同样的迷茫。

 

然而,目光转向王耀时,王耀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他正坐在架子鼓后面,用手指抚摸着鼓面与鼓棒。穿着西装的男人解开了西装的口子,袖口挽起到手肘,露出一截纤细却有力的小臂。他的睫毛与眼底都闪烁着夜店里迷乱的霓虹,黑色长发搭在肩头,坐在架子鼓前像个走错片场的滑稽社畜。

 

阿尔弗雷德却莫名安心起来。

 

那是他的心上人。

 

他的心上人无所不能。

 

DJ台的音乐停了。察觉到台上的动静,舞池里不少人都瞧了过来,看着台上的几个人。有人好奇地询问身边的朋友这是否是特殊节目,有人好事地吹起口哨,也有不耐烦的人高声喊着某些侮辱性的词汇。

 

阿尔弗雷德握着立式话筒站在前方,扭过头去看王耀。

 

王耀勾起一个笑,冲他眨了眨眼睛。

 

"别怕。"他用口型对他说:"Just Rock Them To Hell。"

 

一个眼神,彼得按响键盘。

 

前奏响起。

 

Numb。

 

这是首极其经典的老歌,属于一个传奇的乐队。

 

台下的人群中有人爆发出兴奋的尖叫与口哨,大声喊着那个乐队的名字。

 

王耀看着前方抱着话筒的男孩的背影,眼中闪过金芒。恶魔降临Eden,金光渗入猩红,所有的光都在此刻俯首听命,跟随着大恶魔的心意变幻移动。舞池里黑了下去,一束红光照在阿尔弗雷德的身上,仿佛为金发的男孩披上地狱的血色。

 

王耀满意地勾起嘴角,将鼓棒在指间转了几圈,目光扫视着台下的人群,猛然敲响了第一声鼓点。

 

阿尔弗雷德闭上眼。

 

他深深呼吸。

 

然后张开嘴唇。

 

"I'm tired of being what you want me to be

 我已经厌倦了你期待我变成的样子

 Feeling so faithless lost under the surface

 苍白的伪装下是信仰沦失的灵魂

 Don't know what you're expecting of me

 不知你对我有何期待

 Put under the pressure of walking in your shoes"

 沉重的压抑,依照你的轨迹亦步亦趋

 

阿尔弗雷德有些紧张,声音发紧,微微颤抖。

 

台下响起嘘声。

 

王耀维持着拍子,跟着阿尔弗雷德的音调轻声和音。

 

阿尔弗雷德转过头,看着敲击鼓面的大恶魔。

 

整个世界都在那一瞬间淡去,只有王耀,只有他站在视线的中心,把所有不安焚烧殆尽。

 

那是他所爱的人。

 

是他无所不能的爱人。

 

阿尔弗雷德深呼吸,压下所有的软弱的忐忑与紧张。他不在乎台下是否有人在嘘声连连,他看着王耀,看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张开嘴唇。

 

"Can't you see that you're smothering me

 你没发觉你正使我窒息

 Holding too tightly afraid to lose control

 紧紧抓牢,恐惧失去

 Cause everything that you thought I would be

 因为你曾对我寄予的所有期待

 Has fallen apart right in front of you"

 都将土崩瓦解

 

男孩安静的声线唱着愤怒与迷惘,在一片黑暗中如同挣扎的灵魂。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在刻意放慢的节奏中,他们在聆听。

 

而唱歌的人却没有看着他们。

 

他的蓝眼睛直直望向敲击鼓面的黑发男人,如黑暗深渊里挣扎的恶魔看向云端之神,如绝望黑暗中的灵魂看向唯一的救赎。

 

王耀笑起来。

 

灯光在瞬间完全黑暗下去。

 

下一秒,激烈的鼓点骤然炸开,红光爆闪旋转,所有的视觉都陷入迷乱而疯狂的节奏之中。视觉残留与光暗交替,整个世界都随着音乐摇晃震动。

 

人群尖叫起来,属于摇滚的狂热铺天盖地。

 

"I become so numb!I can't feel you there!

 我心如冰封般僵冷,对你的摆布已漠然无觉

 I've become so tired so much more aware

 我已经身心疲惫,灵魂却骤然觉醒

 I've becoming this all I want to do

 我将变为我想成为之人,我所想做的一切

 Is be more like me and be less like you

 重新变回自己,挣脱你的束缚"

 

嘶吼的歌声,炸裂的鼓点,疯狂的吉他。

 

王耀的双手几乎生出重影,鼓棒飞舞变换,在一片疯狂的沸腾中敲击出更为疯狂的节奏。他有着某位鼓手的记忆,他记得握着鼓棒在节奏中连灵魂都震颤的兴奋感,他记得狂乱音乐中肾上腺素冲击血液的狂欢,他记得一切将热情燃烧成汗水的鼓点。

 

闪烁的灯光中,他西装革履,面色沉静,却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极度疯狂的宣泄。

 

那是彻底的失控。

 

阿尔弗雷德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黑发的男人此刻有着如此惊人的性感。

 

他仿佛是一团燃烧在黑暗中的火,连指尖都有着灼伤眼球的热度。这具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蓬勃着力量,让人无法自制地把目光投注,把灵魂贴附,让人生出极致的渴望,渴望将他揉碎吞下,彻底地占有。

 

那是他无所不能的爱人。

 

阿尔弗雷德双目在黑暗中慢慢染上红光,身体的深处生出隐晦而炙热的渴望。

 

他想要他。

 

他唱着怒火,舌尖却舔舐着欲望。

 

他想要他。

 

混合着爱意的欲望自心脏蜿蜒而下,落进下腹滚烫的血液。

 

他想要他。

 

亲吻,舔舐,啃咬,进入。

 

但还不够。

 

阿尔弗雷德目光剜刻着那人的每一寸肌肤,喉间干渴。

 

要让他堕落。

 

堕落进最深最沉的黑暗,沉沦进最浓最烈的欲望。

 

若他是神。

 

阿尔弗雷德目光渐冷。

 

我也要拖他堕入地狱。

 

王耀无知无觉。

 

他在这狂烈的歌声与鼓点中,灵魂仿佛被抽离身体,碰触到了某个特殊而隐秘的入口。

 

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在那一瞬间。

 

他的身体沉沦于疯狂而挣扎的歌词中,眼前却蓦然出现一座巨塔。

 

血色的夕阳,荒芜的土地,残缺破败的通天巨塔矗立于天穹之下,如同一尊被血色的天空按死在焦土之上的坟墓。

 

王耀看着那巨塔,血液中沸腾起滔天的怒意。

 

要抗争。

 

要反抗。

 

要挑战。

 

要挑战……什么?

 

一曲终了,他在幻境中醒来。

 

台下的人群疯狂地尖叫着,几乎要掀翻屋顶。

 

他们不知这个乐队的名号,便只好呼喊着这首歌的名字。

 

"Numb!!Numb!!Numb!!"

 

阿尔弗雷德依然看着王耀。

 

他伸出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王耀扫了一眼台下的人群,蓦然意识到今夜的目的。

 

他打了个响指,整个舞厅陷入黑暗,人群在惊慌地叫着。王耀拽起阿尔弗雷德,带着几个人走下台,混入人群之中,这才再次亮起灯光。呆立在各个角落的保安们从长梦中苏醒,立刻暴怒地想要寻找作乱的人。然而拥挤而疯狂的人群让现场一片混乱。

 

他们没有看到角落里神色异常的人们,也没有看到几个悄悄用手机记录着什么的人。

 

王耀眼中金芒闪烁,所有挡在前面的人都混混沌沌地让开通路。

 

他带着几个人从后门出去,然后轻轻抬手,那白铁大门发出滋滋的声响,被彻底焊死。

 

乐队的几个人还沉浸于方才的兴奋中,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的雀跃。

 

唯独阿尔弗雷德冷静下来,拉着王耀的手臂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王耀收起还残留着金光的手指,抬眼看向阿尔弗雷德,慢慢勾起一个笑:"不是说了吗,推倒最后一枚多米诺骨牌。"

 

仿佛在呼应着他的回答,酒吧内突然响起尖锐的尖叫。

 

纷乱的脚步声接踵而至,白铁大门被敲得巨响,有人在呼叫怒吼,却没有人能打开这早已焊死的大门。

 

看着阿尔弗雷德的眼睛,王耀淡淡一笑:"失去了保护伞,自然就轮到正义的使者出场了。"

 

"方才的演出,我调整了灯光。"他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唇边笑意狡黠:"你猜,会不会有便衣警察与记者混进来呢?"

 

"是你干的。"阿尔弗雷德眯起眼睛:"你联系了警察和记者。"

 

王耀耸耸肩。

 

"有些罪恶,只有顺应规则才能最大限度地解决它。"他伸了个懒腰,冲阿尔弗雷德挑了挑眉:"这就是大人的能力。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特别地帅?"

 

阿尔弗雷德垂下眼睛,敛去眼中那一瞬间闪过的黏稠欲望。

 

"嗯。"他笑着牵起王耀的手,轻轻吻上他方才握过鼓棒的指尖:"我们回家吧。"

 

"好。"

 

王耀点点头,招呼着还在肾上腺素乱跳的几个孩子,和阿尔弗雷德一起离开这个黑暗的小巷。

 

没有人察觉到王耀眼中转瞬即逝的金色纹路。

 

也没有人察觉到手表上亮起的血色红光。

 

那是过于强烈而超越道德的欲望。

 

是人类最为古老的原罪。

 

【淫欲】

 

 

***

 

地狱,第七狱。

 

弗朗西斯跪在黑曜石的台阶下,恭顺地垂着头颅。

 

台阶之上,黑荆棘的王座里,魔王陛下捏着锋利的刻刀,正细细雕琢着一尊石像。他的头发与眼瞳都是极深极深的黑,像是深不可测的古老深渊,隐藏着最深的秘密。弗朗西斯没有抬头,只是安静地跪着,等待魔王的命令。

 

过了很久。

 

"弗朗西斯卿。"魔王有些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你知道我为何叫你来么。"

 

弗朗西斯垂首道:"不知。"

 

"我们的小朋友在人间如何了?"

 

"小耀正按照您的计划成长着。"弗朗西斯面上没有笑,声音也敛去了往日的不正经,严肃而认真地回答:"他接收着人类的爱与善意,人类正面情绪正在他身体里逐渐积累。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补全灵魂,得到一颗心。"

 

"哦,是吗。"魔王的声音有些兴趣缺缺。

 

"陛下是着急了吗?"弗朗西斯带了点笑意:"急着让天堂人仰马翻?"

 

"那倒不是。"

 

魔王支着下巴,淡淡道:"我只是很好奇。"

 

"而且……"他挑起眉毛,笑着说:"就在刚刚,我对他施加的封印,松动了。"

 

闻言,弗朗西斯愣住了。

 

"弗朗西斯卿,这个进度似乎有些太快了。"魔王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弗朗西斯垂着的头,笑道:"你有背着我做些什么吗?"

 

背后升起一阵凉意。

 

弗朗西斯单手拂着胸口,否认道:"不,我是按照陛下的计划行动的。"

 

"是吗。"魔王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按照这个进度,或许很快我们的小朋友就会彻底冲开封印,想起一切了。你期待吗?弗朗西斯卿?"

 

他浓黑的眼睛看向金发恶魔,唇边带着冰冷的微笑:"你期待看到王耀苏醒过来,想起一切,想起……"

 

"他是一位神吗?"

 

"我与陛下的目标一致。"弗朗西斯垂下睫毛,紫罗兰色的眼睛看着黑曜石的地面,忠诚地宣誓:"我与陛下一样,期待着……"

 

"我们计划已久的,神之陨落。"

 

"哦,是吗。"

 

魔王懒洋洋的挑起眉毛,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轻轻一挑,那被魔王雕刻的石像便落在了弗朗西斯的身边。

 

"那你替我把这个送去天堂吧。"

 

他笑着说:"就说,路西法送来他诚挚的祝福。"

 

弗朗西斯侧过头,看着身边那个比着中指的石雕,默默翻转手腕将它收入魔法空间。

 

"是。"

 

金发的大恶魔垂首应诺:"遵命。"

 

转身离开魔王宫殿的那一刻,金发的大恶魔抬头看着血红天空上飞过的黑色骨鸟,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冰冷。

 

封印松动了吗。

 

他握住手杖,慢慢眯起眼睛。

 

此世的新神,就要苏醒了。

 

TBC

 

***

 

呼,强行爆肝,我终于写完第四章了!!

被透支,所以没有审阅没有检查,直接先发再说了我感觉我没精力修了……

对,我终于能说耀耀的身份了。

耀耀是人类意志所诞生的神,他与创世神是不同源的,代表的是人类对于神造世界规则的挑战与反抗。人类从伊甸园吃下苹果的那一刻,便第一次反抗了创世神的旨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挑战者。而耀耀则是长久以来人类自由与反抗意志中所诞生的神。对d品的态度,对人类的态度,亚当的故事,以及Numb的歌词都是对于他这个身份的隐喻。

从第五章开始,会出现大量的宗教梗,以及世界观设定。魔王有自己的计划,哥哥有自己的计划,未出场的创世神也有自己的计划。

总之,第四章结束了!!!!!我终于可以数5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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