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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令/温周】你们好像不对劲

山河令,温周

时间线是很多年以后,温周定居四季山庄的事

总之就是傻乎乎的四季山庄沙雕日常

温婉贤惠(误)的温师叔 x 好吃懒作(误)的周师父

感觉要被刀傻了所以自己搞点甜的吃,OOC严重,无脑乱打,慎。 

 


***

 

 

四季山庄的人好像不太对劲。

 

刚刚成为四季山庄第六代嫡传弟子的瓦罗都如是想。

 

如果可以,瓦罗都是不想拜师的。事实上,瓦罗都根本就不想来中原。

 

他出身阿龙山塔西村,是南疆十万大山里最为稀少的蛊医一族最后的族人。六个月前,一队黑巫偷袭了他的村子,将他的族人杀了个干干净净。鲜血染红了村外的小河,尸体堆起来堵住了出村的小路,大火烧红了天空,好像永远都不会熄灭。瓦罗都的阿妈在临死前用自己的血把他涂成个血人,把他藏在阿爹与邻居哥哥的尸体下头。黑巫的人在村子里搜了三天三夜,他便一动不动地在尸体里趴了三天三夜。直到大巫带着人从山下赶来,这才救下了他这棵蛊医一族最后的独苗苗。

 

大巫说,杀他族人的黑巫都死了,他要好好活下去,延续蛊医一脉的传承。

 

可瓦罗都不想活,他只想报仇。

 

杀他族人的黑巫死了,瘴气林里还藏了其他的黑巫。瘴气林里的黑巫死绝了,这世上还有别的恶人。他要用仇人的血洗上三天三夜的澡,用仇人的骨头熬十年的烂汤,再踩碎一千颗仇人的心脏。只有这样,才能洗去他身上残留的尸臭味,洗去那些缠绕在他梦里的满头满身的腥血。

 

瓦罗都逃了七次,每次都攥着一把小刀要去瘴气林里杀人,每次都被南疆的大巫拎着后颈皮抓了回来。他不服气,一次又一次地逃,执拗地往瘴气林里钻,像头倔死不回头的老牛。

 

大巫很生气,巫童也很生气。巫童路塔揪着他的领子,恨不得把他丢进水塘里。但瓦罗都是蛊医最后一个人,他们谁都不能杀他,也不能轻易让他死了。

 

后来,大巫叫来了他院子里那个漂亮的大庆男人。那个叫七爷的男人摇头晃脑地同他说了一堆不知所云的话,随后便将大巫叫到一边,两个人叠在一起说悄悄话。

 

两个月后,一个年轻的大庆男人来了南疆,带来了一封中原来的信,带走了南疆的倔牛瓦罗都。

 

那个男人说他叫张成岭,是中原武林的侠客。他应大巫的请求从四季山庄来,接瓦罗都去四季山庄,拜他的师父周子舒为师。

 

去他的四季山庄,去他的周子舒。

 

他才不想拜师,他只想报仇。

 

被绑着手扔上马的瓦罗都对地上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冲那个男人呲牙。

 

可惜这个张成岭看起来傻乎乎的,功夫却像鬼一样可怕。瓦罗都逃了二十八次,次次都被那把裹成粽子的大荒剑挑着衣领捉了回来。某一天夜里,张成岭在火堆旁烤馒头,一边烤一边对一旁和大荒剑一起绑成粽子的瓦罗都说:“你功夫这么差,回去能报什么仇呢?不如你跟我回去好好向我师父学功夫,学好了武功,你的仇就能报了。”

 

瓦罗都低下头想了想,问:“你师父的武功很厉害吗?比大巫厉害?”

 

张成岭傻乎乎笑起来,冲瓦罗都一扬头,自豪道:“我师父天下第一!”

 

瓦罗都也想做天下第一。当了天下第一,就能杀掉他所有的仇人。张成岭是很傻,但他说的话是对的:想做天下第一,那就得先学天下第一的功夫。

 

瓦罗都被说服了。

 

于是,被说服了的瓦罗都乖乖跟着张成岭上了四季山庄,做了四季山庄第五代庄主周子舒的小徒弟,位列第六代弟子第九位,被几个师兄弟姐妹亲切地称为——瓦九。

 

瓦罗都不想被叫瓦九,这个名字太傻了,像小姑娘撒娇时打的喷嚏。可师兄说,在四季山庄里,大家都这么叫的。位列第二的罗师兄叫罗二,位列第五的容师姐叫容五……据说是师父从前有点儿朝廷背景,对他们进行军事化管理,便按入门顺序给大家编了号,早起点卯时一二三四五六七,方便得很。

 

“你知足吧。”师兄赵四拍了拍瓦九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至少你比老八好。”

 

瓦罗都问:“八师兄怎么了?” 

 

赵四叹了口气,望向远方:“他姓季。”

 

瓦罗都:…… 

 

顿了顿,赵四开解道:“别担心,我们没那么埋汰……我们都叫他季老八。”

 

但瓦罗都还是觉得,八师兄好端端的非要自请去五湖盟历练,一定跟这群损人有关系。

 

“那大师兄呢?他叫张一吗?”瓦罗都又问。

 

“不不不,大师兄是不一样的。”赵四摇摇头,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慈祥地说:“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的。”

 

当天晚上,赵四的手上就冒了黑气。

 

就算是蛊医,那也是蛊。

 

男子汉大丈夫的头,没有人能随便摸。没有人。

 

生气的瓦罗都这样想。

 

当天晚上,在赵四师兄“啊啊啊啊我的手好黑啊师叔救我——”的惨叫声中,瓦罗都被温师叔抓着脚脖子在四季山庄门口当筛子似的抖,抖下来一堆瓶瓶罐罐,小虫小蝎子,还有三包厨房里偷的龙须酥。

 

瓦罗都一身男子汉的铮铮铁骨,不怕骂不怕打,却在三盒龙须酥的铁证如山下,羞恼成了一只哇哇乱叫的小野猫。

 

“啊呀,原来小师弟你爱吃这个。看着小大人一样,其实还是个爱吃甜的小孩子嘛。”容五师姐笑吟吟过来捏他的脸,揉面团似的搓来搓去,兴奋叫道:“奶娃娃的脸就是软,好好摸啊。”

 

旁边的两个师姐一听,立刻也围过来,对他上下其手。

 

温师叔弯着眼睛笑眯眯地说:“小子,你不肯拿解药出来,我可要给你点了穴,丢去给她们玩了哦。”

 

一生要强的瓦罗都,在女孩子们的嘿嘿笑声中溃不成军。

 

这一切发生时,他那个便宜师父就歪在院子的藤椅上。瓦罗都绝望中看过去,以为他会来帮他。毕竟,一声师父大过天,同样是师徒,大巫就对巫童路塔很好。即使是他院子里那个谁都不许碰的漂亮男人,要是欺负了路塔,大巫也会板着脸把人拎回屋,教训得他咦咦啊啊地哭。所以,瓦罗都觉得,就算欺负他的是漂亮师叔,师父也一定会来给他——师父的小徒弟——主持公道的。就算不教训得师叔哭出来,至少也得骂他两句。

 

可是,他的师父没有出手。

 

这位大师兄口中温柔强大聪明睿智天下第一的周子舒周庄主,在徒弟被人欺负得嗷嗷乱叫时只在一边笑眯眯地看戏,一边咔咔咔地嗑瓜子,一边还要给一旁中毒的赵四做实况解说。

 

这一夜,赵四差点失去的不过是一只手,而瓦罗都失去的,可是对人性的信任!

 

他对这个人心险恶的中原武林绝望了,只有笑呵呵把他从魔掌里救下来的张成岭还有点温度。

 

第二天,张成岭走了。

 

少年大侠忙得很,不是要去这个山头主持公道,就是要去那个山庄看望故人,来去匆匆都如风。唯一熟悉的人一走,瓦罗都就像只警惕而不安的小兽,每天早早起床后随便找个角落躲起来,吃的喝的都从厨房里偷,等夜半三更才摸回房间睡觉。任谁要靠近他,他都一副呲牙瞪眼的凶狠模样,谁都不肯信。几个师兄师姐吃了瘪,便也不去寻他,只是每餐都多留一份饭放在厨房灶台边,有时还要添上几个糖糕,都是留给他偷的。

 

瓦罗都在山庄里呆了好几天,无人管束,倒也被悄悄照顾得气色好起来。他发现周子舒好像对他并不在意,从不像督促师兄师姐练功那样到处捉他,莫名心里还有点失落,便故意在练武场附近露头,暗中观察。可周子舒见了他也不叫他,只笑吟吟用漂亮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两潭深深的湖。被这双眼瞧着,瓦罗都总觉得自己好像被扒了个干净,从里到外都被看透了。

 

他不喜欢,所以他要跑。

 

他逃跑的那天是休沐日,不用练功,师兄师姐都下山逛市集去了,山庄里只有周子舒,温师叔,还有他。瓦罗都不敢从前门走,只好去后院爬墙。可他爬到一半,刚跨过墙头,就发觉有个人正歪着头在下头望他。

 

瓦罗都往下一瞧,发觉那竟是周子舒。

 

周子舒穿着一身青袍站在梨花树下,长身玉立,好似一条藏在雪白的云里的山间青瀑。他眉眼中既没有恼怒,也没有轻蔑,而是十分好奇地弯起眼,笑着问:“小东西,要跑啊?”

 

瓦罗都没说话。

 

周子舒问:“你为什么要跑啊?”

 

“我要报仇。”瓦罗都板起脸,恶狠狠地说:“我要杀光我的仇人,我要给我族人报仇。”

 

奇怪的是,周子舒听了他这番煞气十足的话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脸上浮现出某种诡异的怀念神色。他勾唇浅浅而笑,目光望向瓦罗都身后的天空,仿佛在回忆某些遥远的故事。

 

“报仇啊,挺好的。”良久,周子舒回过神,笑着说:“你打算怎么报仇呢?”

 

“杀了他们。”

 

“怎么杀?”

 

“……”

 

瓦罗都不说话了。

 

是啊,他一个毛孩子,连那个温温柔柔的温师叔都打不过,拿什么杀仇人?

 

他低着头,一双拳头捏得紧紧的,倔强又绝望。没等他想完,周子舒忽然眨了眨眼睛,对他温和地说:“想走就走吧。不过今晚你温师叔炖了鸡汤,大家都有份的。”

 

瓦罗都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有些茫然。他以为周子舒会留他,可周子舒没有。他以为周子舒会赶他,可周子舒却突然说起了鸡汤。他有些失落,又有些忐忑,一颗心被不按常理出牌的周庄主弄得七上八下,晕乎乎的又酸又涩。

 

然后,他看见周子舒弯起眼睛,冲他微笑着说:“小东西,酉正开饭,记得早点回家来。”

 

那一刻,初春的风裹着桃花瓣簌簌而落,花雨之中的男人被阳光照亮,仿佛在花与叶中发着光。斜阳日暮,落花缤纷,天地皆慵然卧倒,唯有眼前人负手而立,双眼含着两泓暖阳,温柔得连拉长的影子都卷起了茸茸暖暖的毛边。

 

瓦罗都突然想起了他阿妈。从前,每次日落西山,他阿妈在村口唤他名字时也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目光,这样的夕阳。

 

回家。

 

他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

 

那一天晚餐时,餐桌上多了一个埋着头的小野猫。他笨拙地学着他们的样子行礼入席,认真捧着小碗跪在桌边,乖乖等师叔给他盛汤。师兄师姐们惊讶极了,但谁也没多问。倒是首座上的周子舒走过来,把自己碗里温师叔夹给他的鸡腿拈出来,放到了瓦罗都的碗中,还给顺手添了一筷子笋丝肉片。

 

“多吃点啊,小东西。”周子舒慢悠悠道:“养好精神,做好准备……明天开始,你就得练功了。”

 

他话音一落,旁边本有些吃味的师兄师姐们立刻对瓦罗都投去同情的目光。他们纷纷给他夹菜,眼中满含悲壮,仿佛在给这位小师弟送行。

 

“多吃点,多吃点,师弟。”

 

“你要加油啊。”

 

“保重。”

 

……

 

瓦罗都一言不发,埋首吃饭,隔了很久才很小很小声地说:

 

“嗯。”

 

那天夜里,瓦罗都洗漱干净躺在四季山庄漂亮的卧室里,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在淡淡熏香中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他感觉到有一个人来到他身边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然后轻轻为他盖好踢开的被子。空气里有幽幽的香味飘来,暖而淡,像晒热的檀香木,像他的阿妈。瓦罗都迷迷糊糊间鼻子一酸,像只小兽一样抱住了那只温暖的手,把脸贴在上面,带着哭腔小声喊了句:“……阿妈。”

 

“别怕,以后我会护着你的。”

 

他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笑在他的耳边说:“你到家了。”

 

从那一天起,瓦罗都从南疆孤儿变成瓦九,而周子舒从山庄庄主变成了他的师父。

 

师父是个很奇怪的人。

 

这个男人在练武场上比阎王爷都凶,严格得一个眼神飘过来都能吓得徒弟们瑟瑟发抖。可下了练武场,这人就跟没骨头似的,天天不是歪在躺椅里晒太阳就是靠在石桌旁喝酒,懒洋洋的眯着眼,像只打盹儿的大猫。温师叔时时刻刻照看着他,给他夹菜添酒,给他熬药煮茶,把他伺候得堪比深闺里身娇体弱的大小姐。有时候他喝多了,就袖子一叠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还得温师叔哄着抱着把他送回屋里去。

 

这哪里是庄主,分明是公主。

 

瓦罗都见过的强者都是南疆勇士,每一个都膀大腰圆孔武有力,喷一口气能掀飞蝴蝶的那种。他实在是想不通,眼前这师父懒洋洋软乎乎的怎么看都不强啊?身子骨这么弱,能经得起一拳吗?

 

不过,听师兄们说,师父从前受过很重的伤,好不容易才救回一条命,所以身子骨比一般人要弱一些。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们的温师叔才要专门陪在师父身边为他调理身子,同住同寝不说,还在院子里弄了个小厨房,方便给师父开小灶。

 

瓦罗都觉得有点无语。

 

这么柔弱,这个人做庄主真的没问题吗?

 

瓦罗都觉得张成岭可能骗了他。

 

然而,赵四师兄在知道他的疑问后,很认真地告诉他:“你别瞎想,师父很强的,特别特别强。”

 

“那他怎么——”

 

“唉,别问了。”赵四师兄长长叹了口气,无奈道:“还不都是师叔惯的。”

 

瓦罗都:“……?”

 

赵四顿了顿,又问:“哦,对,你还不知道吧?”

 

瓦罗都:“什么?”

 

赵四:“我们虽然都叫温师叔做师叔,但其实他是跟着师父来四季山庄的,也是为了师父才留在四季山庄的。师叔把师父宠上了天,什么都不让他操劳。最开始师父还在我们面前端架子,时不时秀点武功吓吓我们。后来时间久了,师父也懒得动手了,只有和师叔打架的时候才会正经起来……”

 

瓦罗都:“……啥?和师叔打架?”

 

赵四见他一脸茫然,便拉他坐到一旁的台阶上,给他讲述师父与师叔那过去的事情。

 

温师叔的名字叫温客行,不过在山庄里弟子们叫他师叔,师父叫他老温,他的名字反而无人叫了。据说,师父与温师叔其实不算真正的师兄弟,因为温师叔拜师不久后便与师门失散,其实一点儿本门武功都没学过。温师叔身世凄苦,师父在多年后好不容易把仇家遍地的温师叔寻回,将他带回四季山庄保护了起来。他们二人同大师兄一起重建荒废已久的四季山庄,此后便一直居住在四季山庄中不问世事,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如今,师父与温师叔都老大不小了,但谁也没娶妻,反而一起共寝共食,同进同出。

 

“你没发现,师父和师叔的院子离咱们最远,还不许咱们随便去打扰么?”赵四挤挤眼睛,压低声音说:“因为师父和师叔晚上回了院子以后,是要打架的。”

 

瓦罗都震惊了:“他们……打架?”

 

温师叔瓦罗都是熟悉的,当初他刚来四季山庄,就是被这个男人抓着脚脖子在门口抖下一地羞耻心。瓦罗都后来经常暗中观察,发现这位温师叔其实性格挺好。虽然有时候爱弄些恶作剧欺负小孩们,但他平日里说话温温柔柔,未语先带三分笑,常令人觉得如沐春风。虽说他个子高大,比师父整个人要大上一号,可他脸长得美,气质又温和,从不见他动用武功……瓦罗都一直以为这位温师叔就是个文弱医生,不会武功的。

 

柔柔弱弱的师父与温温柔柔的师叔,打架?

 

“对啊。”

 

赵四的脸有点红,磕磕巴巴道:“哎呀,这事儿不好细说,总之你知道知道,没事儿别老打搅师父和师叔就行……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古人云,好奇心害死猫。

 

赵四没提时,瓦罗都还没觉得有什么。可赵四一提,他就越发好奇师父和师叔打架的模样。瓦罗都想做天下第一,所以来做天下第一的徒弟。可他先得看看这天下第一到底是不是名副其实。于是,艺高人胆大的瓦罗都在一个晚上悄咪咪摸去了师父的院子,打算偷窥师父与师叔打架。

 

师父又醉了。

 

月已上中天,一身青衫的周子舒披着一身洗练月华,抱着一只酒葫芦在石桌上懒洋洋地喝着酒。他本就清瘦,此刻被沉沉夜色一称,更显得骨骼修隽,宛如一杆月下青竹。一身松散白衣的温客行拉开门从房中出来,手里搭着件藏蓝外披,走到周子舒身边,给他轻轻披上。

 

“怎么今夜喝这么多?”瓦罗都听见他的温师叔柔声问:“要不要我给你熬点醒酒汤?”

 

周子舒摇了摇头,抬手按住了温客行放在他肩上的手,幽幽道:“今夜月圆,想起了些旧事,不留神喝多了……”

 

“想起什么事?”

 

温客行走到他身旁坐下,凑近他低低地笑:“阿絮想的,可是关于我的旧事?”

 

“嗯。”周子舒点点头承认了:“想起了你的小时候。”

 

温客行低下头没有接话,只是把周子舒的双手笼在掌心后低头亲了亲,像是安抚。周子舒也笑了,懒懒靠在他肩头继续道:“每回看着他,我总想起你小时候……你那时,是不是也像那小鬼一样又倔又凶?”

 

“他比我好。”温客行想了想,似乎在回忆,而后哼笑一声,说:“我那时候张牙舞爪的,恨不得杀了每一个靠近我的人……用手杀不了就用牙,打不过就忍着,等哪天去捅暗刀。那时候是不能做人的,人在那里活不下去,只有做了吃人的恶鬼,才能偷来一线生机……哎呀阿絮,你别想我的小时候了。太不可爱,说不定会吓到你。”

 

周子舒叹了口气,声音在夜色里轻得像雾,朦胧而遥远。

 

温客行低低地说:“那小子比我运气好,他遇到了你。”

 

周子舒没接话,低低问:“那时候……疼吗?”

 

“疼啊,当然疼。但是,想着你就不疼了。”温客行埋下头,似乎亲了亲周子舒的耳朵,忽然又拉长调子唤道:“但其实仔细想想,现在还是有些难受……阿絮,你快哄哄我。”

 

“怎么哄啊?”

 

“你说怎么哄?”

 

周子舒笑了,把酒葫芦丢他怀里,“你做梦吧。”

 

温客行笑得贱兮兮的,捉住周子舒的手就往自己衣服里塞,声音低沉得仿佛是从胸腔里震出来的:“好阿絮,周相公,你可疼疼我吧……”

 

围墙上偷窥的瓦罗都:?

 

这跟我预计的怎么不一样?

 

在他们面前,温师叔温柔爱笑,常常在师父过于严厉时给他们和稀泥,还会做一手好菜。用师姐们的话说,温师叔那是温柔贤惠的绝世好男人。可眼前的温师叔笑开浓艳多情的眉眼,嘴角的笑意狡猾得像狐狸,哪里还有一点儿温柔正经的模样,分明浪荡邪性得很。

 

就好像是白兔在月下剥了皮,露出里头无人知晓的幽绿狼眼。

 

巨大的反差吓得瓦罗都呼吸一滞,差点从围墙上摔下去。而下一秒,周子舒轻笑一声,道:“那好,我来疼你。”说罢,右手倏然出掌,出其不意击向温客行的胸口。

 

温客行后退半步侧身避过这一掌,手如银蛇般顺势贴上周子舒的腰腹。周子舒脚步变幻,推掌向前挡下温客行侧面而来的手指,二人衣袖翻飞间动作好似缓慢无比,实际上却在相碰的刹那你来我往拆了数招。下一刻,温客行忽然勾腿下压,想要缠住周子舒的双腿,周子舒却向后一弯腰,脚尖轻灵地借石桌一点,整个人凌空翻去,如一只蝴蝶,轻飘飘飞上竹枝。

 

“又要来么?”温客行在石桌旁无奈道:“你就不肯让让我?”

 

“让让让,都让过你多少次了。”

 

周子舒翻了个白眼,“打过再说!”

 

说着,他在竹枝上灌了口酒,长袖一振,手中便现出一柄雪亮长剑。而温客行勾唇一笑,一个旋身间,手中便多了一柄折扇。

 

青竹摇曳,清风吹过,叶片簌簌而动。

 

清冷月光下,二人青衫白衣相对,长剑映雪扇,摇摇相视一笑。下一刻,剑啸划破长空,磅礴剑气横扫而去。瓦罗都只觉一股大力迎面而来,如海啸压下,令他心头巨震。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却发觉那磅礴剑气如惊鸿掠影,来时浩浩然具千钧之力,走时却飘飘兮如叶落平湖,就好像剑的主人心存怜惜,能劈浪分海斩断一切,却独独绕过了一尾无辜小鱼。

 

举重若轻,收放自如,这是如此强大而温柔的剑意。

 

而另一边,折扇旋转于空中,轻盈灵动,无一丝悍厉之气,就好像它真的只是一枚飞出去的折扇。可当它与剑气相碰,那瞬间激荡的劲风才显露出其真正的力道——劈山裂石,亦不遑多让。

 

这一招乃是大巧若拙,将无上之力压缩于咫尺之间,唯有出手时方露真容。

 

眨眼间,一青一白两道身影纠缠在一处,已过了百余招。瓦罗都根本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觉得他们衣袂翩翩,宛若凌风而舞。可空气里缠绕的精妙剑气却如浪潮般一波波振来,于夜色中震荡追逐,纠缠不休。瓦罗都连眼睛都转不开,他意识到那些剑气凌厉锋锐却并无杀意,反而清灵温柔,好似绵绵细语。

 

在他眼前的,不是柔弱的懒师父与温柔的温师叔。

 

这是两个他无法想象的强者,正以一剑一扇,聊着他永远无法破解的隐秘对话。

 

原来,师父真的很强。

 

原来,师叔也很强。

 

瓦罗都不敢再看,怀着一颗刚刚被震撼过的小心脏偷偷回了院子里,久久无法入眠。深夜里的一场绝世高手的对决,在少年沉闷的世界里开了一扇窗,让他看到了眼界之外浩淼的天地与广阔的世界。

 

他想拥有那样一把举重若轻的扇子,也想拥有一把那样温柔如海的剑。

 

第二天,瓦罗都是被陆六师兄推醒的。

 

“瓦九,起来,有人来找咱们麻烦了。”

 

“什么?”瓦罗都一愣,忙问:“什么人?”

 

“还不是那些武林里的坏人……”陆六无奈道:“武林里老有人传,说咱们山庄里藏了从前消失于江湖的大魔头,还说咱们藏了武库宝藏。之前总有人来找麻烦,这两年少多了,没想到今天被你撞上了。走走走,快起来。师兄他们今早要采买,早就下山。咱们得去通知师父。”

 

瓦罗都一听,脸都白了。

 

当初黑巫来屠村,便是为了传说中可令死人复活的蛊医秘术。这传言荒谬,可偏就有恶人要信,为了根本不存在的秘术杀了数百条无辜性命。瓦罗都没了一个家,他绝不能再将这个家也丢了。这样想着,瓦罗都草草披上衣服,跟着陆六连跑带追地往师父的院子赶。

 

可没想到,他们刚到院子门口,就见温师叔端着盆水出来了。

 

“怎么了?”白日里的温师叔又恢复了那副温柔的模样,笑着问:“发生什么了,一个个怎么跟见了鬼似的?”

 

没等陆六说话,瓦罗都急急忙忙开口道:“师叔,不好了,有坏人要来杀咱们!”

 

“嗯?”

 

温师叔歪了歪头,有点茫然:“谁啊?”

 

陆六无奈,推开瓦罗都,解释道:“温师叔,是机关雀传来的消息,山下来了一批人,说是要四季山庄交出宝藏和魔头,还有武库钥匙。否则,他们就要杀上山来……他们已经到半山腰桃林了,师兄不在,我来问问师父的意思。”

 

“又是一群蠢货。”

 

温师叔眼神冷了几分,轻蔑地笑了笑,将手中铜盆交给陆六,淡淡道:“不用麻烦了,我去吧。”

 

“可师父——”

 

“嘘——”温师叔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唇前,耸了耸肩,小声说:“别吵你师父,他昨夜累着了,又睡得晚,怕是今早起来又要心情不好的。你们别打扰他,我去去就回。”

 

瓦罗都一听,急了:“师父怎么了?他可是昨晚受了伤?”

 

“受伤?”温师叔歪头想了想,笑了:“伤是没受,只是精元有损罢了。待我回来哄哄他就好,不碍事,不碍事。”

 

说罢,他理了理衣袖,冲两人笑容灿烂地摆摆手,往山下桃林去了。

 

陆六望着温师叔的背影,忽然发愁道:“温师叔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会不会吃亏啊。”

 

瓦罗都想了想,也有点担心。

 

温师叔很强,但万一对面那群人心思歹毒,暗算呢?听陆六说,那可是几十号人……双拳难敌四手,温师叔会不会出事?

 

“要不,我们跟去看看吧?”瓦罗都建议道:“万一温师叔有事,咱们出力帮忙?”

 

陆六没比瓦罗都早来多久,还是少年心性。一听瓦罗都的建议,立刻点头道:“好好好,我们快去。”

 

可谁知,当两人赶到半山腰桃林时,桃林里安安静静的。

 

尸首横七竖八摆了一地,到处是血,到处是散落的兵器。他们温温柔柔的温师叔就站在桃树下,正拿着一小片布细细擦着手上的血,眉毛皱着,似乎很难受。陆六一见,慌了,忙上去问:“师叔,你还好么,有没有受伤?”

 

“啊,你们来了。”温师叔一见他们,眼睛一亮,用血糊糊的手冲他们招了招:“快过来,快过来。”

 

陆六先跑了过去,下意识想查看温师叔的手有没有受伤。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温师叔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扯了过来,捏住他的袖子,然后——

 

刺啦——

 

陆六断袖了。

 

陆六:?

 

温师叔淡定地捏着那块干净的袖子布擦手,把一双修长白皙的玉手擦得干干净净的,这才心满意足地笑起来。他拍拍陆六的肩膀,又看了眼一旁的瓦罗都,微笑道:“你们来得正好,在这几棵桃树下头挖个坑,把这些人埋了吧。这么好的花肥,来年怕是桃林能开出好花……我可以给你们师父酿点桃花酒喝。”

 

陆六与瓦罗都互相对看一眼,在对方眼中都看到相似的懵逼。

 

温师叔活动完筋骨,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就打算飞走。

 

陆六忙问:“师叔,你要不要,呃,等我们处理完一起回去?”

 

“不了不了。”温师叔摆摆手,理所当然地说:“你们师父待会起来要骂人,我不在,他找不到人骂会气的。我先回去陪他再睡会儿,你们忙吧。”

 

说完,温温柔柔的温师叔温温柔柔地飞走了,留下两个世界观崩塌的人面面相觑。

 

陆六:“温师叔,原来是……这样的吗?”

 

瓦罗都:“……你们四季山庄是不是不太对劲?”

 

漂亮温柔的师叔,怎么看怎么像传说中的杀人魔头?

 

那天晚上,瓦罗都偷偷把罗二师兄拉到一边,问起了这件事。罗二师兄是剩下的师兄弟里拜师最早的,除了离开山庄的大师兄张成岭,他知道的事最多。听见瓦罗都的问题,罗二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你没发现吗,咱们师门里缺了七。”

 

瓦罗都一想,发觉好像真是这样,罗二齐三赵四容五陆六季八瓦九,独独缺了个七。

 

罗二轻声说:“其实,咱们师门里的兄弟姐妹都不是师父收的,而是大师兄游历江湖时带回来的。咱们大多是年幼失怙的孤儿,身世各有复杂之处,正道江湖容不下我们平安活着。所以,大师兄把我们带来四季山庄,让我们有一处地方好好活。但是,咱们这样的麻烦人多了,就会给山庄惹来麻烦。从前都是师父与师叔护着,本来与江湖中人倒也相安无事。可前些年不知是从何处传来些武库宝藏魔头之说,让不少江湖中的杂鱼烂虾又一次盯上了四季山庄……”

 

瓦罗都看着罗二师兄眼中浮起悲伤,意识到他要说到重点了,便下意识坐直了身子,等待他的答案。

 

罗二深深叹了口气,远望空茫夜色,幽幽道:“前年,有一伙人偷偷摸来四季山庄。那时师父和师叔出门办事,山庄无人。七师妹一人下山迎敌,结果……没了。”

 

瓦罗都愣住了。

 

没了?……死了?

 

“师父为这件事大病一场,后来,山庄的防御便提了又提,弟子们也要求时刻警惕。”罗二继续道:“师叔……其实是个来历复杂的人。他一直记着这件事,所以每回有宵小来山庄骚扰,只要他出手都绝不留活口。师父不喜欢他杀业太重,平日里便不让他出来掺合这些事。今日是刚好撞上了不巧的时候……唉,你别怕,师父和师叔其实都是很好的人,他们只是……也有自己的心结。”

 

瓦罗都抿着唇,扭头看了一眼师父院子的方向。

 

他们也有自己的心结……

 

这样强大的他们,也有自己保护不了的人吗?

 

这一夜,瓦罗都回去冥思苦想了很久很久。

 

他觉得,江湖中的传言并不一定是假的。大魔头可能真的存在,毕竟正常人是不会杀了一地的人后一心只想着擦手和找骂的。如果大魔头是真的,那武库和宝藏也可能是真的。

 

山庄里说不定真有绝世武功?

 

若是能学会绝世武功,能比师父和师叔还要强……这个山庄里,这个家里,就再也不会缺少某个数字了吧?


瓦罗都蠢蠢欲动,十分心痒。

 

于是,他去问了师父。

 

南疆有句老话说得好,有话就问,有屁就放。瓦罗都想问,于是他就跑到师父面前问了。那时,师父起了床,刚骂过温师叔,正黑着脸靠在椅子上翻书。听见瓦罗都的问话,他先是一愣,而后笑了,问:“怎么,你想要武库?”

 

瓦罗都点点头:“我要练绝世武功。”

 

“我教你的不就是绝世武功么?”师父摇摇头,低下头翻过一页书,淡淡道:“乖,去绕山庄跑十圈,再把昨日教你的流云九宫步走两千遍。”

 

“那我学好了你的绝世武功,我可以练武库的绝世武功吗?”瓦罗都认真地问。

 

周子舒被他逗笑了,问他:“你学绝世武功打算干什么?”

 

瓦罗都回答:“报仇。”

 

“哦。”周子舒眯起眼:“不行。”

 

瓦罗都想了想,又说:“我想报仇,但仇人死了,我的仇也就报完了。等报完仇我就回来……我想做天下第一的大侠,我要保护我的人我的家,让他们再也不会被人威胁,不需要再去面对危险。我想让我重视的人好好活着,永远不会死去。”

 

听到他的话,周子舒挑起眉,黑沉沉的眼睛扫过来,似乎在辨认他的真心。

 

半晌,周子舒叹了口气,慢悠悠道:“傻小子,倒有那么点儿意思了。今日这份心情你往后都要记在心上,记住,最强的剑从不为复不可追之仇而存在,而是为守护仍可救的眼前人。不过,既然你悟到了这一点,武库么,告诉你也无妨。”

 

“真的??”

 

“真的。”周子舒用书遮了半张脸,冲他眨眨眼睛:“武库确实存在,宝藏也在。”

 

瓦罗都瞪大眼睛,却听周子舒拈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接着道:“武库和宝藏啊,其实是有名字的。它叫做——”

 

“——张成岭。”

 

瓦罗都:……

 

瓦罗都:?

 

周子舒伸出手,打算摸摸他的头。可手伸到一半,周师父想起了什么,便又把手缩回去袖子里去了,只温和道:“你大师兄就是为师的宝藏啊。”

 

瓦罗都:……就这?

 

瓦罗都满脸的不相信,但师父笑眯眯拈起一颗花生米,砰的一下打在他的膝盖上。

 

“乖,跑十圈,还有两千遍流云九宫步……”周子舒眯起眼,又加了句:“晚饭前必须完成。”

 

铁血师父上线,瓦罗都还能怎么办?

 

跑呗。

 

不过,没等瓦罗都练完两千遍流云九宫步,山庄的大门突然打开,几位师兄师姐扛着米面粮油与鸡鸭欢欢喜喜地冲进来,过年似地喊:“大师兄回来啦,大师兄回来啦~”

 

后头,背着大荒剑的少年武库走进来,手里还牵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师父。”张成岭认认真真冲周子舒行了个礼,然后指了指小姑娘,道:“师父你看。”

 

周子舒一边嗑瓜子一边挑起眉:“你媳妇啊?”

 

张成岭忙摆手,红着脸道:“师父别瞎说,她是山下一户人家的小女儿,仰慕四季山庄,求我带她上山拜师的。她家是善良的好人家,她也很聪明,所以我就……”

 

“哟,成岭回来了?”

 

温柔贤惠的大魔头师叔从后头转出来,一见这场面立刻走过来,歪着头靠在周子舒身边打趣道:“你这傻徒弟又给你带便宜徒弟回来了?阿絮,咱们这开枝散叶可算开大发了,都快子孙满堂了。”

 

“去去去,就你有嘴叭叭的。”

 

周子舒冲温客行翻了个白眼,按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推开些,然后冲小姑娘招招手,让那个女孩子到跟前来。

 

她年纪很小,不过七八岁,但生得雪玉可爱,一双眼睛灵动澄净。周子舒盯着她俏丽的容颜,莫名觉得她的眉眼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全然陌生……竟如故人重逢一般,心中生出不少奇妙的亲近感。他深吸一口气定下神来,低头捏起女孩的手腕仔细查看她的根骨,却发现女孩手腕间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宛如一条拴住手腕的红线。

 

张成岭还在那脸红,磕磕巴巴解释道:“听那户人家说,这小姑娘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还总闹着要上四季山庄。所以才求我带她上山,看看师父愿不愿意收她……说起来她好像已经有了婚约,是娃娃亲。那男孩也有一道胎记,说是前世缘分呢,所以师父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

 

胎记么?

 

传说胎记是前生约定的今生印信,若真是前缘再续,倒也是一段佳话。

 

他正沉思着,一旁的温客行凝眸望着女孩上挑的凤眼,忽然凑过头去细细打量女孩的容貌,眼眸微微眯起,似乎也觉得熟悉。谁知,这个漂亮的小女孩一抬眼瞧见了他,忽然花朵一般笑开了,软软糯糯地张开莲藕一样的手臂,冲温客行小声道:“漂亮叔叔,我可以抱抱你吗?”

 

温客行歪了歪头,失笑道:“……你喜欢我?”

 

女孩也像他那样歪了歪头,干净的大眼睛里水光粼粼:“喜欢!”

 

这江湖中,总有倾盖如故的人,与一见如故的故事。

 

温客行眼睛一亮,立刻看向周子舒,眼神里掺了点软乎乎的哀求,像可怜的淋雨狗狗。他把女孩子抱在怀里,两双亮晶晶的狗狗眼一齐望向周子舒,淋雨的狗狗一下便成了两只。

 

瓦罗都歪头看着他们,只见他师父伸出手揉了揉女孩子的脑袋,问:“你叫什么?”

 

“我叫李明月。”女孩子脆生生地回答。

 

“嗯,好。”周子舒点点头,慈祥地说:“以后,你就是四季山庄的李十了。来,叫师父。”

 

坦然接受新名字的李十:“漂亮师父!”

 

温师叔凑过来,恶趣味地哄她:“叫爹爹。”

 

从善如流的李十:“漂亮爹爹。”

 

温周二人心满意足。

 

一旁被晾了好半天的张成岭也凑过来,指着自己对女孩眨眨眼睛,期待道:“叫,叫哥哥?”

 

李十:“傻哥哥!”

 

张成岭:?

 

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在旁围观全程的瓦罗都:……你们四季山庄的人是不是不太对劲?

 

但是,瓦罗都已经是四季山庄的人了。多少也沾点不对劲的瓦罗都想了又想,犹豫了又犹豫,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悄咪咪挤开师兄师姐们凑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我呢?”

 

女孩子黑白分明的眼珠儿清凌凌一转,笑了:“叔叔好!”

 

年方十四的瓦罗都:……

 

你们四季山庄的人果然不对劲!

 

瓦罗都如是怒吼。

 

霎时间,四季山庄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张成岭走到瓦罗都身边,摸了摸他刺啦啦的头,安慰道:“没事,时间长了,你自然就会明白怎么跟他们相处——嗯?”

 

张成岭看着自己的手:“怎么黑了?”

 

瓦罗都:“……”

 

师父笑着抓起一把瓜子,“傻小子,你带回来的这只南疆小家伙,脑袋上可是有毒的。叫你乱摸人家的头!”

 

说完,他用手肘顶了顶旁边蠢蠢欲动的温客行:“老温,上吧。”

 

瓦罗都:"……?"

 

瓦罗都:"你们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瓦九挥一挥衣袖,丢下一地瓶瓶罐罐丸丸珠珠,风一般的跑了。

 

而这,就是四季山庄里的,又一个俗世平常日。

 

 

End


李明月的名字由来:番外篇里说阿湘转世到了李姓人家,月是故乡明,所以用了明月做名字。

成岭——行走的武库☑️

求求别刀我了孩子要哭了


p.s.四季山庄的排号是按照入门顺序来的,不是按照年龄,所以大家的年纪参差不齐。比如容五师姐就比齐三师兄大。陆六进门时还是个小娃娃,今年才十三岁。而季八十六入门,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所以自请去了五湖盟历练。瓦九今年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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